张算师苏媚小白小说 《税月无痕，江湖欠税》小说全文在线阅读

百变门的汉子也吓得钻进了垃圾桶，只露出个**在外头。

我转过身，看见张算师站在巷口，手里的骨头算盘还在响，暗红色的珠子在暮色里泛着油光。他身后跟着两个税巡卫，扛着个黑布罩着的东西，看形状像个巨大的天平。

“江小白，”张算师的声音穿过暮色，“刚才那笔交易，按《私下交易及信息税》，你需补缴白银一两。”

我刚揣热的银子就得掏出去，心疼得肝颤。“张算师，那是……”

“我不管那是什么，”他打断我，一步步走近，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扫过我，“你怀里有‘异常能量波动’，来源……是你上午收的那张春宫图？”

我心里一惊。那破画还有问题？

“上交。”张算师伸出手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暮色里像白骨。

我不敢违抗，只能把刚赚的十两银子和那一两“交易税”一起递过去，心里把苏媚骂了一百遍。这娘们坑我！

张算师接过银子，没看，直接递给身后的税巡卫，然后盯着我：“画呢？”

“被、被合欢谷的苏媚抢走了。”

张算师沉默了片刻，算盘“咔哒”响了一声。“合欢谷，欠税记录新增‘藏匿涉税物品’，滞纳金按日加收百分之五。”他顿了顿，又说，“你，监管不力，罚俸三日。”

我差点当场坐下哭。三日俸银够买半只烧鸡了！

“还有，”他看了眼垃圾桶里的百变门汉子，“他身上的油彩含有‘精神干扰成分’，未申报，按《危险品流通税》，罚银五钱。这笔账，你代收。”

汉子在垃圾桶里哀嚎：“我没有！这是正经胭脂铺买的！”

张算师没理他，转而看向那两个税巡卫扛着的天平。“把‘量魂秤’抬过来。”

税巡卫掀开黑布，露出一架黄铜天平，秤盘是两个凹陷的金属碗，碗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，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
“最近江湖上‘异常真气波动’频发，”张算师抚摸着冰冷的秤杆，“按《能量异常管控新规》，所有税吏需每日校准‘魂重’。江小白，你先来。”

我头皮发麻。量魂秤？这玩意儿我只在传说里听过，说是能称出人的“灵魂重量”，对应欠税额度，要是魂重不够抵税……据说会被抽走点什么，具体是什么，没人敢说。

“张算师，我没欠税啊……”

“我说的是‘校准’，”他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不是催缴。”

两个税巡卫架住我的胳膊，把我按到量魂秤前。其中一个拿出个小刀子，在我指尖划了一下，挤出一滴血，滴进左边的秤盘里。

血滴落在秤盘上，瞬间被符文吸收，秤盘开始发出暗红色的光。右边的秤盘里凭空出现了一堆细小的、像砂砾一样的东西，泛着银光。

“魂重：三两七钱。”张算师看着天平，“正常。但……有杂质。”

他伸出手指，点了点左边的秤盘。符文突然亮起，我感觉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把算盘，无数数字在疯狂跳动，疼得我差点叫出来。

“杂质来源：与‘异次元凝视’有接触。”张算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，“是那幅画。”

我终于明白苏媚说的“好多眼睛”是什么意思了。那破画被什么东西盯上了？

“看来，”张算师笑了笑，那笑容在暮色里像鬼，“有些老赖，不止欠税，还欠着‘世界的账’啊。”

他挥了挥手，税巡卫收起量魂秤。“你，明天去合欢谷催税，务必把那幅画拿回来。”

“要是拿不回来呢？”我忍着头疼问。

张算师看了我一眼，算盘“咔哒”响了最后一声。

“拿不回来，你就替他们‘抵债’。”

夜色彻底落下来时，我拖着灌了铅的腿往六扇门走。手里揣着从百变门汉子那讹来的五钱银子——他说什么都没有，最后把身上那件画着猴子的戏服脱下来抵了，我找了个当铺，当了五钱，够交罚款了。

路过醉春楼，里面传来丝竹声，夹杂着男女调笑。以前觉得俗，现在却羡慕得很。至少他们花钱买乐子时，不用算“情感消费附加税”。

六扇门的牢头见了我，眉开眼笑：“江税吏，你师父又闹事了！刚才跟隔壁的江洋大盗打赌，说他能把牢门的铁栏杆用气劈开，结果真气没劈开栏杆，把自己的胡子燎了，现在正哭呢，说要你赔他‘美髯损失费’。”

我站在牢门外，看着里面那个蹲在墙角、胡子焦黑的老头，突然笑出声。

笑着笑着，眼泪就下来了。

我掏出那五钱银子，递给牢头：“给我师父买两壶酒，让他别嚎了。记着，按‘牢内**品税’算，多出来的记账上。”

牢头接过银子，乐滋滋地去了。

师父听见动静，抬起头，看见我哭，愣了愣，突然骂道：“小兔崽子哭什么！老子还没死呢！等老子出去，就去税司门口练‘无妄神功’，一次掀翻他们三层楼，让他们算！算个屁！”

我抹了把脸，笑了：“师父，您省点气吧，真气外泄要交税的。”

师父一噎，随即也笑了，笑得胡子都翘起来，露出两颗豁了的牙。“他娘的税！老子当年威震江湖的时候，谁他妈敢跟老子提税？”

“那时候朝廷还没出《江湖财税征缴新规》呢。”

“那时候……”师父的声音低下去，看着牢顶的破洞，“那时候天是蓝的，云是白的，打赢了就能抢银子，不用开发票……”

我没接话。有些日子，过去了就回不来了，就像师父那被税司抄走的镇派之宝，就像我那没能仗剑走天涯的少侠梦。

牢门外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，光影在师父脸上明明灭灭。我突然发现，他鬓角的白头发又多了，背也驼了，当年能一掌劈开山石的手，现在连握酒杯都发颤。

这就是无敌门的掌门，曾经的江湖神话，现在的欠税老赖。

“师父，”我蹲在牢门外，跟他隔着铁栏杆对视，“明天我去合欢谷，可能……要晚点来给您送烧鸡。”

师父挑眉：“合欢谷？那地方的姑娘个个水灵，你小子别趁机偷懒！”

“偷不了懒，张算师盯着呢。”我笑了笑，“对了，我把您卖给城西马戏团了，他们说让您表演‘无妄神功劈柴’，包吃包住，还能抵半两税。”

师父眼睛一亮：“真的？管饭吗？有酒吗？”

“有，糙米饭，劣酒。”

“行！老子去！”他拍着大腿，“劈柴算什么？只要有酒，让老子劈石头都行！”

我看着他乐呵呵的样子，心里又酸又软。这就是我师父，一辈子没服过谁，现在为了口酒，能去马戏团劈柴。

或许，江湖真的变了。不再是打打杀杀，而是能劈柴换酒，能卖画抵税，能在牢里跟江洋大盗吹牛。

只是这变化里，藏着太多笑不出来的眼泪。

离开六扇门时，月亮已经升起来了，惨白惨白的，像张算师手里的骨头算盘。我抬头看了眼月亮，突然觉得它好像在眨眼睛，无数双眼睛藏在云后面，静静地看着我们这些在规则里挣扎的人。

苏媚说张算师在“喂东西”，喂的是这些眼睛吗？

那幅春宫图里的秘密，合欢谷的欠税，师父的新工作，还有我那被罚的三日俸银……

我叹了口气，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几文钱。明天去合欢谷，得带上算盘和税徽，最好再揣两瓣大蒜——听说合欢谷的销魂功怕这玩意儿。

至于能不能拿回画，能不能活下来……

管他呢。

先过了今晚再说。毕竟，明天的税，明天再算。

我转身往税征所走，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，像条拖在地上的欠税账单。远处，张算师那间屋子还亮着灯，隐约传来算盘声，“咔哒、咔哒”，像是在为这个江湖，倒计时。

而我，江小白，无敌门最后的税吏，还得继续走下去。哪怕前面是催不完的税，是算不清的账，是那些藏在规则背后的、不可名状的眼睛。

毕竟，我还得卖师父第六次呢。这次，争取卖个好价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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